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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ULTUR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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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们故乡,一缕清新的气息在忙碌的生活中悄悄弥漫,那是榆钱的香气。忙碌于日常的奔波中,那些嫩绿的榆钱犹如老友重逢,在这充满生机的春日里,带来安慰与宁静。它不只是食物,更是生活的点缀,为平凡的日子注入了一丝独特的香气。
不经意间,在工厂附近,一堵积满尘埃的墙角旁,我发现了一棵最为顽强的榆钱树。注意到它时,正值初春的一个清晨,在上班的路上,透过车窗瞥见墙根处透出的几枝微光中的新绿。三月底的北方,空气中尚存寒意,但那几簇嫩芽已在寒风中舒展。尽管枝条上覆盖着一层薄灰,叶尖略显枯焦,但新生的榆钱仍顽强地鼓着圆圆的果实,仿佛握着春天的秘密。
这让我想起了家乡老屋前的老榆树。儿时,在那宁静的小村庄,那棵老榆树是春天的使者。树干粗壮,枝条繁茂,每当春天来临,榆钱便挂满枝头,随风轻轻摇曳,宛如一串串精致的风铃,吸引着孩子们。那时,天还没亮,奶奶便搬来竹梯,让我踩着她的肩膀摘取最高处的榆钱。她常说树梢的阳光充足,榆钱最为甘甜。我战战兢兢站在梯顶,指尖触及冰凉的枝条,露水沿着叶脉滴入袖中,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。奶奶在下面抬头笑着提醒:"小心些,别吓到了枝头的鸟儿。"那些带着露水的榆钱盛放在搪瓷盆中,犹如流动的翡翠,奶奶会将它们拌上面粉蒸制成榆钱饭,出锅时撒上蒜末,香气弥漫整个巷子。
墙角的这棵榆钱树,它生长在水泥路和砖墙的狭缝中,脚下是重型机械反复压实的硬土,春日的狂风掠过树冠,榆钱如断线的珠子纷纷落下。但不出三天,新的嫩芽又从枝头冒出,仿佛在挑战命运。尤其是在雨季过后,它又焕发出新的生机。
去年的深秋,我在树底拾起了几片泛黄的榆钱。它们紧紧蜷曲,状如小小的蝴蝶,边缘透出淡淡的暗红,仿佛是尽力绽放后的疲惫象征。我突然领悟到,这棵树或许比我有更深的生存智慧。它无法挑选土壤,无法逃离尘埃,连自身的高度也无法自主,却依旧在每个春天奋力开花结果。这些看似柔弱的小小榆钱,其实是极其顽强的种子,哪怕坠入水泥缝隙,也要挣扎着扎根生长。
几天前,我路过树下,见到几位工人正在摘取榆钱,安全帽随意搭在腰间,他们的笑声纯净,宛如刚放学的孩童。我记起奶奶曾言,榆钱性质温和、味道甘甜,有助于健脾宁神。或许这些工人并不了解这些,但他们用粗糙的手指轻柔地触摸榆钱的动作,让我想起了儿时和奶奶在老榆树下的清晨时光。夜幕降临,榆钱树的影子在夕阳余晖下拉长,宛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,正温柔地注视着那些尘埃仆仆却依旧生机勃勃的面庞。
此刻,我坐在窗前,眺望着远方工厂的零星灯火,恍然大悟:生命的坚韧,不在于历经多少风雨,而在于始终保持着向上的生长姿态。正如这棵榆钱树,即便遍身尘土,也要将春色高举过头。那些飘散的榆钱,终将在某个角落落地生根,传承着这份顽强的生命力。(嘉惠公司:雷雨莎)